从别后·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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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昭平八年,五月初一。
“皇长子萧庭生,日表英奇,天资粹美。”
萧景琰看着萧庭生踏入承乾殿,洒脱挺拔,一如当年祁王风骨。
“兹——”
萧景琰看着他跪下。
“恪尊皇太后慈命,载稽典礼,俯顺舆情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目视前方,眉目间一片清明,面色不卑不亢,不忧不喜。
“谨告天地、宗庙、社稷,立为皇太子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行叩首礼。
“授以册宝,正位东宫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抬头,朗声谢恩。
“以重万年之统,以繁四海之心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平伸双臂,自高湛手中接过圣旨。
“钦此。”
萧景琰看着他站起来,与自己对视。
萧景琰微微地笑起来,起身。
元祐六年,六月十六,皇七子萧景琰加冕为皇太子。那个晚上,他按照梅长苏先前的安排,自密道来到了苏宅。
梅长苏持一盏小灯,等在密道口,见他来了,侧身一让,领他进去。
萧景琰于案几旁坐下。
案几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,皑如山雪,皎若云月,杯壁有茶瓣纹饰,显得清幽秀丽,韵味悠远。只是,梅长苏原本用的是一套青瓷。浅腹,饼足,内外划双勾线莲瓣纹,均施青釉,纹饰清晰自然,造型古朴大方。
那套青瓷里,被萧景琰握裂了一盏茶杯,而梅长苏就没有留下来。
萧景琰垂下了眼。
见萧景琰不打算开口,梅长苏为他倒了一杯茶,问道:“一月未见,殿下可好?”
萧景琰不去看他,只答:“好。”
梅长苏又问:“静妃娘娘可好?”
萧景琰也答:“也好。”
梅长苏顿了一顿,问:“太子妃可好?”
萧景琰蓦地转过头来看他,气极也不去纠正他,只咬牙道:“一切安好,不劳先生挂心。”
梅长苏终于瞧见他正脸,盯了他半晌,才道:“殿下心中似是有火?”
萧景琰压抑了一下怒气,只道:“无事。先生今日叫我来,所为何事?”
梅长苏见他避而不答,也不再追问下去,只道:“殿下今日得以册立,实为喜事,但眼下却仍不是提起旧事的好时机。”萧景琰听他此言,也正色起来,梅长苏继续道:“需待殿下监国,方可重谈赤焰之事,殿下可明白?”
萧景琰颔首,道:“我明白。”
梅长苏递给他一杯茶,道:“殿下,切不可心急。”
萧景琰瞥见这杯茶,目光闪烁,一迟疑下还是接了过来。
梅长苏这才开始与他详谈监国之事。
直至月没参横,二人方才言罢。
萧景琰叹道:“此计划甚为缜密,多亏了先生玲珑心窍。现下夜深,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。”语罢,起身告辞。
梅长苏也起身,持一盏小烛,道:“殿下,请。”
萧景琰走向密道,梅长苏跟在他身后,突然道:“我已命黎纲将这密道封起来,殿下今后来苏宅,可走正门。”
萧景琰猛地停下,回头看他。
梅长苏平静地回望,问:“殿下觉得有何不妥吗?”
萧景琰心中苦涩难平,一时语塞,只瞪着他,目中尽是悲愤,问道:“你要将它封实?”
梅长苏淡淡一笑,道:“太子已立,还留着它做什么。”
萧景琰看了他半晌,才微微颔首,道:“好,好。”
他转身,拂袖进入密道。梅长苏没有跟他进去,只留在密道口,缓缓将门合起。
萧景琰走出两步,终是脚下生根,喉间苦涩,忍不住转身想开口,可是梅长苏没有看他,只低着头,一点一点将密道门合了起来。
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的脸随门缝空隙一点点消失在视野,心中一片死寂。
萧景琰站立在密道里。
两侧的门均是密闭着,这里没有风。可是萧景琰却握紧了拳,仍感到冷。他心中一片混沌,却恍恍惚惚地想到,苏先生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冷吗?
他慢慢地想起梅长苏时常抱着手炉的样子;想起他大病初愈自己为他披上披风的样子;想起他为自己沏上一杯茶,抬着眼看过来,嘴角含着笑的样子;想起他修长的手指勾着自己的发,慢慢梳着发髻,轻声哼着曲儿的样子;想起他紧贴自己,靠在身后,贴着自己耳际一遍遍地问“我是谁”的样子……
“但是”。
萧景琰刚暖了的心又一点点地冷下去。
梅长苏抱着手炉对他说“当为殿下纳妃了”,声音平静没有颤抖;梅长苏身旁常备了两套棉衣,再也没有接受过他的披风;梅长苏为自己沏茶,可是一旦有了一点裂痕,却毫不犹豫了割舍了曾经的茶具;梅长苏哼着“白发齐眉”,自己却抽身而去,连密道也要封实;梅长苏不断地问他自己是谁,可是却从来不曾给出回答。
太冷了。
萧景琰的思绪变得迟钝,毫无意识地,他目光慢慢聚焦起来,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回了梅长苏密道的门前
他盯着那扇曾经开开合合的门,手下意识地抚了上去。
很凉。
过了半晌,他垂下了眼。他终于想要走,可是这时,却突然听到门另一侧一声沉重的呼吸。萧景琰没有动。
门的另一侧久久没有声音,又蓦地,断断续续传来几声极为压抑的呼吸声。
萧景琰没有动。
终于,传来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呜咽。
萧景琰闭上了眼睛。
梅长苏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此刻再次回响在他耳边,仿佛与萧景琰自己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。
梅长苏曾问他:“我于你,又是什么?”
萧景琰问自己:
“你于我,到底是什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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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我这边出了点事...这几天都一直在跑资料Orz
更晚了抱歉QAQ
祝大家晚安>3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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